堂哥的个子依然很高,只是细看去,背有了些微的曲线。他牵着女儿站在地毯中间,表情严肃,如临大敌。
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冬夜。他踏着一地鞭炮的碎屑,摇摇晃晃行走在街头。路灯晕黄,他的影子被紧紧贴在地面上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喝醉,也是至今为止最后一次。
与其说走,不如说他在打转,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毛驴,怎么走都是在原地画圈。路灯晕黄的光细雨一样洒在他身上,照亮了他年轻的脸。
我看得太专注,以至于没看到嫂子何时出现的。嫂子刚拉他一下,便被他紧紧抱住,狠狠地亲下去。
我闭上眼,又睁开眼,然后又闭上眼。转身,我轻着脚跑了。我没有回家,却去找来青,我们嘻嘻笑着,躲在阴影里偷看他们。
如今,当我再度细看他时,正是他嫁女时。时光转圜间,这么多年溜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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