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说故事】醉鹰专辑之人物系列---袁郁林

醉鹰

      袁郁林是他的大号，却很少有人叫。在没发财前人人都叫他袁杂菜。当老板后，人们敬畏钞票，就称他一声袁总、袁老板，小姐们自然是嗲声嗲气地喊他袁哥。只有一帮老朋友不卖帐，还是喊袁杂菜，或袁款，他无奈，苦笑着点头。

　　整个李子园的人都知道，袁家老幺从小就是个鬼精灵。一帮小鬼头偷桔子、李子时，总是他放哨，偷成了，他说他功劳最大，理应多分几颗。被人发现后他撒丫子就跑，看着小伙伴们被农民扭回家后挨揍，他装着没事似的看热闹，得意洋洋呲着两颗永远都包不严缝的大门牙，一双小眼笑得没了影儿。

　　上中学后，小鬼头们不再偷桔子了，开始学起高年级学生和社会青年的派头，抽烟，约女同学，打群架。袁郁林人高马大，本是块冲锋陷阵的坯子，用朋友们的话说，就算挨打，也多挨得起几下噻，可他一次也没挨着。一说动手，他不是刚好肚子疼非得要拉屎，就是鞋子带带松了需要系上，要不就是回家拿菜刀去了。反正是没赶上，说起来还懊恼得直跺脚。可在对方处于绝对劣势时，他会呼地一声迈开长腿冲上去打胜利锤儿，肚子也不痛了。朋友们气不过，说他是正宗的杂二哥，俱呼之袁杂菜而不名。

　　杂菜就杂菜吧，反正不吃亏。说的是风吹过，是虚的，人实在点才好。袁杂菜聪明，从小就悟出了这理儿，注定会跳出李子园。

　　刚上班那会，他口袋里装两包烟，给领导敬上大重九，工友就撒飞马。到后来烟的品种多了，他就揣上四包烟，从中华到山城，视人、事而分级摸出，从没出过错。还别说，这一来人人都觉得他为人不错。上班第二年，就跳出了三班倒，当了会计，也算是白领了。

　　别看他只混了个高中文凭，一张嘴却是厉害至极，可将死人吹活，活人说死。杂书也看得多，天上地下古今中外都能吹得唾沫横飞，都说嘴强胜过三双拳头，他的发达，也全靠这张嘴。

　　眼和牙是他最明显的标志性符号。又细又长，两条豆荚似的眼睛懒懒散散爬在浓眉下，使劲睁也没见暴开过，和女人说话时更会眯成一条缝；两颗大门牙固执的突出唇外，如一对把守大嘴的门神，刮风下雨都不会脱岗，很是忠勇尽职。

　　袁杂菜生命力特别旺盛，自吹说他是天上的星宿——日星。是日星下凡。他结婚很早，说是先找个稳当的，没外水时也不至于担搁那口饮食。平时见了稍有姿色的女人就会呲起门牙上前搭讪，口水滴答的，就算弄不上床，过过嘴瘾也好。

　　平时泡妞是满足爱好，真正全身心入的是泡富婆，要是富婆泡成功，至少得少奋斗三十年，自己家里无权无势，走夫凭妻贵的路子是条捷径。

　　二十六岁那年就差点成功了。那年他认识了个女的，据说非常有钱，当即发挥出所有的聪明才智，上天入地，诅咒发誓，死缠烂打，装矮子扮孙子，和韦小宝泡阿珂差不多。精诚所至，花门洞开，那女的真和老公离了。可离后却没分到几文，这下问题来了——没钱谁还要她？袁杂菜肠子都悔青，便现出本相来耍无赖。女的当然不依，扭住不放：“你当初啷个说的？说是为了爱我你刀山敢上火海敢闯！把我弄离婚了你又想跑？不得行！”

　　反正是翻了脸，那天袁杂菜把杂菜神功发挥到了极至：见挣脱不开，恼羞成怒破口大骂：“怪我？要怪只怪你娃娃是条猪！我不恁个说你会让我日？日的时侯你巴不得日到喉咙管！这会儿还来装啥子淑女？”那女的虽然也不简单，可到底还没泼到袁杂菜的水平，这才明白是遇上资格的流氓了。万念俱灰下羞怒交集，提起菜刀就砍，好在袁杂菜眼明腿长，一刀砍破大衣后只伤了点皮。

　　有了这次经验，袁杂菜泡富婆时慎重多了，这事有关一生的幸福，打听实在了才会动手。皇天不负有心人，三十二岁上认识了现在的夫人。那过程之惊险复杂足可写上一本大书，这里不需赘述。总之是绞尽脑汁方法想尽，情圣光棍诸法齐上，无不用之其极，功夫到时铁棒磨成针，终于如愿以偿：娶了正宗富婆方大姐。家里的黄脸婆，自然是飞起一脚，有多远就踢多远。

　　方大姐确实有钱，关系也广，几番操作下来，袁杂菜就成了袁老板。

　　只一条，方大姐是当事人，自然知道夫君的特殊爱好，随时都防着他耍花枪。主要的方法就是骂，不管人多人少，一不顺眼就开骂：“袁杂菜！你妈的个逼！莫得老子你娃会有今天？你还开奥迪？你娃娃追我时还在挤大巴车！快给老子滚回去！”袁杂菜并不回骂，很恭顺的嘻嘻笑。方大姐还鼓励朋友提供袁杂菜在外嫖婆娘的信息，五千元一条。可惜朋友们都怕当杂菜，没谁去领奖。她带来的拖油瓶也给他喊袁杂菜，他也不生气，照样嘻嘻笑。悄悄对朋友说：“就让他龟儿娃娃狂！又不是我的儿！等他龟儿脾气养老了，出去让别人收拾他狗日！”

　　最精采的一次，是袁杂菜的女儿考上大学后办升学宴。袁杂菜虽然离了婚，可女儿归女儿，提前几天就请示夫人：“大家都要办升学宴，我也想意思一下，你看喃？”那天方大姐十分通情达理：“该的噻！办就是！我就不去参加了。”袁杂菜喜出望外，打起精神，着实报效了夫人一晚。

　　宴至中途时方大姐却雄纠纠气昂昂地来了。原来她在家越想越气，办酒宴的钱都是她的嘛，何况娃儿她妈肯定也会去！进门后还客气了一句：“大家吃哈！莫客气！今天是喜事——今天是袁杂菜结婚！”这话一说，袁杂菜的父母、前妻、女儿——他们都是老实百姓——以及来宾全都傻了眼，这话实在太恶毒了。袁杂菜见事不妙，还是老办法，准备脚底抹油开溜，不料夫人又来了招新创意：“吃！吃你妈的个逼！”话落手起，轰的一声就掀翻了面前一桌，呯啪哗啦，碗碟乱滚，肴汁迸溅。袁杂菜的父母、前妻、女儿等目瞪口呆，俩老公婆更是哭了起来。方大姐得意洋洋八面威风，冷不防惹恼了一个朋友，那朋友那天是和几个泼妇一道来赴宴的，当下打了个眼色，那几个泼妇假装不认识：“哪里来的臭婆娘？恁个凶？”一拥而上，按住方大姐一顿臭揍，只打得她杀猪一般惨叫。当时她哥也在，红了脸说是过份了，该打。袁杂菜躲在楼梯口直乐。

　　别以为袁杂菜的日子不好过，他逍遥得很。你有七变，我有八变，你有尚方剑，我有翘扁担。以袁杂菜那样高的智商，当然有妙法：业务发展了，外地有分厂，他就爱厂为家极少回去。出了门，自然是海阔凭鱼跃。

　　有钱了，在女人们的眼里，袁杂菜的相貌也耐看多了，时不时可见他挽着一妖艳美女招摇。他说，大凡功成名就之辈，都生有异相，古今相同。汉高祖的尊臀上有七十二颗黑痣，楚霸王目有双瞳，而他袁杂菜也生有异相：小眼睛聚光，能看得准抓钱的机会。吻部凸突能咬住财喜，就算是一块烧饼，蹦牙齿也要比其他人先一步咬到。

　　只不过老刘脱了龙袍后一屁股的麻点，估计美不到那去；小项的双瞳其实就白内障而已，也不见得有多神奇。刘项能乘势而起，都是托了暴秦之福，揭竿而起风云际会。袁杂菜也沾了笑贫不笑娼的盛世之光，因缘凑巧成了大款。要不然，刘同志顶多就是个流氓居委会主任；项同学呢，能混成个夜总会老板就不错了。当然，袁杂菜才懒得去想这些无聊的事，抓钱泡妞就够他忙活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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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鹰

马儿，川话和鄂语有诸多相通处，对吧。

阿知喂，我本川人嘛。
重庆割幅而出只是行政变化而已。

醉鹰

多谢散仙孜孜之心、之诚。如此细心负责的斑竹实值人敬。
杂二哥——含有杂碎、不上道、胆小鬼等意。
担搁那口饮食——“担搁”即耽搁、耽误，“那口饮食”指夫妻房事。

醉鹰

图什么？:L
我已在文中交待了的，嗯，那个那个，他的那啥能力，可能是寂寞富婆最喜的吧。